她用手做着捻钱的动作，那语速就象打着机关枪。

“咱是啥也没有啊。”

他还是笑呵呵地说，并没有因为李的激动而激动。

“那好，我走了。”

李一边摆着手一边说。

“慢走，李。”

他也轻轻地挥着手。

现在称田川为小田的人已经不多了，好几天都碰不上一个，称他为小田的人多数是当年在文明办的时候他所认识的比他年龄大的领或老同志，他在文明办的有效时间虽然不长，但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全县有一百来家文明单位，每年要进行两次检查，每个单位的接待人员都得有两三位，这样算下来他就能认识三百人，而这三百人基本都叫他小田。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三百人得有二百人退休了，还剩一百人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档案局不比文明办，和各单位的联络不是很多，即便偶尔也有人来送材料，但接触的人都是比他小的年轻人了，多数都叫他哥了，也有的人叫他叔了，虽然从年龄上说他当叔有点牵强，但这些人多数是因为他们的父母从县委干过，而他们的父母比田川又大不了多少，所以这些人就朝他叫叔了。

这个李是谁呢？十八年前，当田川还在文明办的时候，这个李在爱卫会，田川是文明办的干事，李是爱卫会的干事，因为文明办和爱卫会在业务上有联系，所以他们也经常见面，有时还在一起检查工作，那时田川刚到机关，二十多岁，还是全名牌大学毕业，所以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给他以好的祝愿，什么不出三年就能提干了，什么很快就能到要害部门了。那时他仿佛就是天之娇子，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赞美声，他自己也觉得大有前途似的。可谁知一晃十八年过去了，他并没有象人们想象的那样，当个有权有势的官，而是做了一个档案局的副局长，李连问都没有问，可想而知人们对档案局是什么印象了，田川想，我要是当了档案局的局长呢？难道李也不问吗？难道档案局在人们的心目中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面对这个现实田川有点尴尬，他最怕和那种半生不的人见面了，因为和这样的人见面最容易被问“你在哪呢？”，好象在机关工作的人隔个三年五年就应该换一个地方，还有一种人田川也不愿意和他们见面，就是那种不会说别的，只会说“现在还在哪呢？”至于另外一种人，田川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见了面就说“你不挺好吗？”当他回应了一句，那个人还会说“在哪都一样。”这第二句就没有第一句好听了，因为这明显是在宽他，但田川总把这种宽看成是理解，所以他愿意和这样的人说话。

他依旧慢慢地走着，拐弯，进院、上楼，象身上装着一个操控软件，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仍然和杨是一个办公室，档案局的领班子已经八年没有变化了，田川有时也想，这种领班子的稳定也持续不了几年了，因为即使他不提拔，杨也不提拔，但周局长不能不离岗，周局长离岗了，肯定还来一个新局长，他和杨恐怕都接不上局长，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才弄明白了，从一个副局长到局长，要比从科员到副局长难得多，因为领结构是一个金字塔，越往上，人数越少，难度越大，好在田川经过了上一次的努力失败以后也已经死心了，好像谁当局长都与他无关了，所以他现在活得还很轻松，每天自己还有滋有味的，还早来晚走，有时星期天都上班，是档案局里最忠实的一个员工。

杨不怎么好好上班，有时来一会，有时根本就不来，所以田川基本上是等于自己一个办公室，说起来也有点悲哀，人家局长是自己一个办公室，但那是组织待，尽管田川那么认真一个人，也从来没有看过领自己一个办公室的正式文件，但领有立的办公室好像并没有异议，而他要想有自己的立的办公室，只有希望杨不上班了，但杨恐怕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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